《雨霖铃》柳永【多篇】

《雨霖铃》柳永【多篇】

《雨霖铃》柳永 篇一

作品原文

雨霖铃①

寒蝉凄切②,对长亭晚③,骤雨初歇。都门帐饮无绪④,留恋处,兰舟催发⑤。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⑥。念去去⑦,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⑧。

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⑨?杨柳岸,晓风残月。此去经年⑩,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作品注释

①雨霖铃:词牌名,也写作“雨淋铃”,调见《乐章集》。相传唐玄宗入蜀时在雨中听到铃声而想起杨贵妃,故作此曲。曲调自身就具有哀伤的成分。

②凄切:凄凉急促。

③长亭:古代在交通要道边每隔十里修建一座长亭供行人休息,又称“十里长亭”。靠近城市的长亭往往是古人送别的地方。

④都门:国都之门。这里代指北宋的首都汴京(今河南开封)。帐饮:在郊外设帐饯行。无绪:没有情绪。

⑤兰舟:古代传说鲁班曾刻木兰树为舟(南朝梁任昉《述异记》。这里用做对船的美称。

⑥凝噎(yē):喉咙哽塞,欲语不出的样子。

⑦去去:重复“去”字,表示行程遥远。

⑧“暮霭”句:傍晚的云雾笼罩着南天,深厚广阔,不知尽头。暮霭(ǎi):傍晚的云雾。沈沈:即“沉沉”,深厚的样子。楚天:指南方楚地的天空。

⑨今宵:今夜。

⑩经年:年复一年。

纵:即使。风情:情意。男女相爱之情,深情蜜意。情:一作“流”。

更:一作“待”。

作品译文

秋后的蝉叫得是那样地凄凉而急促,面对着长亭,正是傍晚时分,一阵急雨刚停住。在京都城外设帐饯别,却没有畅饮的心绪,正在依依不舍的时候,船上的人已催着出发。握着手互相瞧着,满眼泪花,直到最后也无言相对,千言万语都噎在喉间说不出来。想到这回去南方,这一程又一程,千里迢迢,一片烟波,那夜雾沉沉的楚地天空竟是一望无边。

自古以来多情的人最伤心的是离别,更何况又逢这萧瑟冷落的秋季,这离愁哪能经受得了!谁知我今夜酒醒时身在何处?怕是只有杨柳岸边,面对凄厉的晨风和黎明的残月了。这一去长年相别,相爱的人不在一起,我料想即使遇到好天气、好风景,也如同虚设。即使有满腹的情意,又能和谁一同欣赏呢?

创作背景

柳永因作词忤仁宗,遂“失意无俚,流连坊曲”,为歌伶乐伎撰写曲子词。此词当为柳永从汴京南下时与一位恋人的惜别之作。

作品鉴赏

由于得到艺人们的密切合作,柳永能变旧声为新声,在唐五代小令的基础上,创制了大量的慢词,使宋词开始了一个新的发展阶段。这首词调名《雨霖铃》,盖取唐时旧曲翻制。据《明皇杂录》云,安史之乱时,唐玄宗避地蜀中,于栈道雨中闻铃音,起悼念杨贵妃之思,“采其声为《雨霖铃》曲,以寄恨焉”。王灼《碧鸡漫志》卷五云:“今双调《雨霖铃慢》,颇极哀怨,真本曲遗声。”在词史上,双调慢词《雨霖铃》最早的作品,当推此首。柳永充分利用这一词调声情哀怨、篇幅较长的特点,写委婉凄侧的离情,可谓尽情尽致,读之令人於悒。

词的上片写一对恋人饯行时难分难舍的别情。起首三句写别时之景,点明了地点和节序。《礼记·月令》云:“孟秋之月,寒蝉鸣。”可见时间大约在农历七月。然而词人并没有纯客观地铺叙自然景物,而是通过景物的描写,氛围的渲染,融情入景,暗寓别意。时当秋季,景已萧瑟;且值天晚,暮色阴沉;而骤雨滂沱之后,继之以寒蝉凄切:词人所见所闻,无处不凄凉。加之当中“对长亭晚”一句,句法结构是一、二、一,极顿挫吞咽之致,更准确地传达了这种凄凉况味。

前三句通过景色的铺写,也为后两句的“无绪”和“催发”设下伏笔。“都门帐饮”,语本江淹《别赋》:“帐饮东都,送客金谷。”他的恋人在都门外长亭摆下酒筵给他送别,然而面对美酒佳肴,词人毫无兴致。可见他的思绪正专注于恋人,所以词中接下去说:“留恋处、兰舟催发”。这七个字完全是写实,然却以精炼之笔刻画了典型环境与典型心理:一边是留恋情浓,一边是兰舟催发,这样的矛盾冲突何其尖锐!林逋《相思令》云:“君泪盈,妾泪盈,罗带同心结未成,江头潮欲平。”仅是暗示船将启碇,情人难舍。刘克庄《长相思》云:“烟迢迢,水迢迢,准拟江边驻画挠,舟人频报潮。”虽较明显,但仍未脱出林词窠臼。可是这里的“兰舟催发”,却以直笔写离别之紧迫,虽没有他们含蕴缠绵,但却直而能纤,更能促使感情的深化。于是后面便迸出“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二句。语言通俗而感情深挚,形象逼真,如在眼前。寥寥十一字,真是力敌千钧!后来传奇戏曲中常有“流泪眼看流泪眼,断肠人对断肠人”的唱词,然却不如柳词凝炼有力。那么词人凝噎在喉的是什么话呢?“念去去”二句便是他的内心独白。词是一种依附于音乐的抒情诗体,必须讲究每一个字的平仄阴阳,而去声字尤居关键地位。这里的去声“念”字用得特别好。清人万树《词律发凡》云:“名词转折跌荡处,多用去声,何也?三声之中,上、入二者可以作平,去则独异。……当用去者,非去则激不起。”此词以去声“念”字作为领格,上承“凝噎”而自然一转,下启“千里”以下而一气流贯。“念”字后“去去”二字连用,则愈益显示出激越的声情,读时一字一顿,遂觉去路茫茫,道里修远。“千里”以下,声调和谐,景色如绘。既日“烟波”,又日“暮霭”,更曰“沉沉”,着色可谓浓矣;既曰“千里”,又曰“阔”,空间可谓广矣。在如此广阔辽远的空间里,充满了如此浓密深沉的烟霭,其离愁之深,令人可以想见。

上片正面话别,到此结束;下片则宕开一笔,先作泛论,从个别说到一般,得出一条人生哲理:“多情自古伤离别”。意谓伤离惜别,并不自我始,自古皆然。接以“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一句,则为层层加码,极言时当冷落凄凉的秋季,离情更甚于常时。“清秋节”一辞,映射起首三句,前后照应,针线极为绵密;而冠以“更那堪”三个虚字,则加强了感情色彩,比起首三句的以景寓情更为明显、深刻。“今宵”三句蝉联上句而来,是全篇之警策,后来竟成为苏轼相与争胜的对象。据俞文豹《吹剑录》云:“东坡在玉堂日,有幕士善歌,因问:‘我词何如柳七?’对日:‘柳郎中词,只合十七八女郎,执红牙板,歌“杨柳岸晓风残月”。学士词,须关西大汉,(执)铜琵琶,铁绰板,唱“大江东去”。’”这三句本是想象今宵旅途中的况味:一舟临岸,词人酒醒梦回,只见习习晓风吹拂萧萧疏柳,一弯残月高挂杨柳梢头。整个画面充满了凄清的气氛,客情之冷落,风景之清幽,离愁之绵邈,完全凝聚在这画面之中。比之上片结尾二句,虽同样是写景,写离愁,但前者仿佛是泼墨山水,一片苍茫;这里却似工笔小帧,无比清丽。词人描绘这清丽小帧,主要采用了画家所常用的点染笔法。清人刘熙载在《艺概》中说:“‘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上二句点出离别冷落,‘今宵’二句乃就上二句意染之。点染之间,不得有他语相隔,隔则警句亦成死灰矣。”也就是说,这四句密不可分,相互烘托,相互陪衬,中间若插上另外一句,就破坏了意境的完整性,形象的统一性,而后面这两个警句,就将失去光彩。

“此去经年”四句,构成另一种情境。因为上面是用景语,此处则改用情语。他们相聚之日,每逢良辰好景,总感到欢娱;可是别后非止一日,年复一年,纵有良辰好景,也引不起欣赏的兴致,只能徒增帐触而已。“此去”二字,遥应上片“念去去”;“经年”二字,近应“今宵”,在时间与思绪上均是环环相扣,步步推进,可见结构之严密。“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益见钟情之殷,离愁之深。而归纳全词,犹如奔马收缰,有住而不住之势;又如众流归海,有尽而未尽之致。其以问句作结,更留有无穷意味,耐人寻绎。

耆卿词长于铺叙,有些作品失之于平直浅俗,然而此词却能做到“曲处能直,密处能疏,鼻处能平,状难状之景,达难达之情,而出之以自然”(冯煦《六十一家词选例言》论柳永词)。像“兰舟催发”一语,可谓兀傲排鼻,但其前后两句,却于沉郁之中自饶和婉。“今宵”三句,寄情于景,可称曲笔,然其前后诸句,却似直抒胸臆。前片自第四句起,写情至为缜密,换头却用提空之笔,从远处写来,便显得疏朗清远。词人在章法上不拘一格,变化多端,因而全词起伏跌宕,声情双绘,付之歌喉,亦能奕奕动人。

词牌说明

雨霖铃,唐教坊曲,后用为词牌。《乐章集》入“双调”。《乐府杂录》:“《雨霖铃》,明皇自西蜀返,乐人张野狐所制。”《碧鸡漫志》卷五引《明皇杂录》及《杨妃外传》云:“帝幸蜀,初入斜谷,霖雨弥旬,栈道中闻铃声。帝方悼念贵妃,采其声为《雨霖铃曲》以寄恨。时梨园弟子惟张野狐一人,善筚篥,因吹之,遂传于世。”《漫志》又称:“今双调《雨淋铃慢》,颇极哀怨,真本曲遗声。”一百三字,前后片各五仄韵,例用入声部韵。前片第二、五句是上一、下三,第八句是上一、下四句式,第一字宜用去声。

格律对照

寒蝉凄切,

平平平仄。

对长亭晚,骤雨初歇。

仄平平仄,仄仄平仄。

都门帐饮无绪,方留恋处,兰舟催发。

平平仄仄平仄,平平仄仄,平平平仄。

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

仄仄平平仄仄,仄平仄平仄。

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

仄仄仄、平仄平平,仄仄平平仄平仄。

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

平平仄仄平平仄,仄平平、仄仄平平仄。

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

平平仄仄平仄,平仄仄、仄平平仄。

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

仄仄平平,平仄、平平仄仄平仄。

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仄仄仄、平仄平平,仄仄平平仄。

说明:平,填平声字;仄,填仄声字;中,可平可仄;加粗体字为韵脚所在。

作者简介

柳永,宋代词人。字耆卿,原名三变,字景庄,崇安(今属福建)人。景祐元年(1034年)进士。官至屯田员外郎。排行第七,世称柳七或柳屯田。为人放荡不羁,终身潦倒。善为乐章,长于慢词。其词多描绘城市风光与歌妓生活,尤长于抒写羁旅行役之情。词风婉约,词作甚丰,是北宋第一个专力写词的词人。创作慢词独多,发展了铺叙手法,在词史上产生了较大的影响,特别是对北宋慢词的兴盛和发展有重要作用。词作流传极广,有“凡有井水饮处皆能歌柳词”之说。生平亦有诗作,惜传世不多。有《乐章集》。

《雨霖铃》柳永 篇二

“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历来传诵。贺裳称之为“古今俊句”(《皱水轩词筌》)与苏轼的“大江东去”(《念奴娇·赤壁怀古》)为婉约与豪放风格的代表。俞文豹《吹剑录》记载:“东坡在玉堂日,有幕士善歌,因问:‘我词何如柳七?’对曰:柳郎中词,只合十七八女郎,执红牙板,歌杨柳岸、晓风残月’。学士词,须关西大汉,铜琵琶、铁绰板,唱大江东去’。东坡为之绝倒。”只合十七八女郎执红牙板来歌唱,正说明它婉约缠绵的艺术风格。

此句妙处,全在点染。刘熙载云:“词有点染,耆卿《雨霖铃》‘念去去’三句,点出离别冷落;‘今宵’二句,乃就上三句点染之。点染之间,不得有他语相隔,否则警句亦成死灰矣”(《艺概·词曲概》)。刘氏“点染”之说,很有见地。江顺诒评论说:案点与染分开说,而引词以证之,阅者无不点首,得画家三昧,亦称词家三昧”(《词学集成》)。而此句点染之妙,谢章铤指出,在于“景中有情”(《赌棋山庄词话》)。点染之法,周振甫作了具体的分析:

“点染是画家手法,有些处加点,有些处渲染。这里借来指有些处点明,有些处烘托,点明后用景物来烘托,更有意味。柳永《雨霖铃》:‘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空阔,三样景物来烘托,衬出远别的离情。接下去说:‘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这里点明‘伤离别’,用‘冷落清秋节’来渲染,再衬上多情,更觉难堪,所以说‘更那堪’。这是一重渲染。再有这句点明在冷落的清秋节伤离别,说‘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用杨柳岸、晓风、残月三样东西构成一种凄清的意境,来烘托在清秋节伤离别的感情。这是又一重渲染。这里有两种重渲染,显得感情的色采更浓重。这样,先点明,后用景物渲染,烘托感情,收到情景相生的效果”。(《诗词例话》)。

《雨霖铃》柳永 篇三

窗外的雨声住,空气中静得恐怖。只有门前那棵古树上的蝉依然不知疲倦的撕扯着沙哑的嗓子,仿佛在宣泄着什么。我无颜面对着冰冷的长亭,潸然泪下。

我知道,你要离开,只是遥望那翻滚着的江水,我就能预感到你牵挂着我的心,凝视着你的双眸,往昔的美好转瞬即逝,只留下满眼的过眼云烟与痴痴的不舍。

天宇渐渐暗下来,我们一杯一杯喝着酒,时间一点点流逝。在心里念一遍又一遍“不要离开”,而我心中那座钟已敲十二下,内心的空洞开始无限地放大。然而,和蔼的船夫终究过来催促着——出发的时间渐进!我缓缓地、缓缓地站起身,与你并肩走到江边。你转过身,对我伸出那双温暖的手,我用力地握住,期盼着能挽留下你。

分明地,你的眼底滑出一颗泪珠,落进袍领,一颗一颗……突然间,我的眼前变得模糊不清,唯一能做的动作就是紧紧握住你的手,一遍又一遍感受着你的温度。让我的手心里留有你的气息。往后只要一瞥手掌便能感觉到,你依然陪着我!

紧握的双手被迫一点点分离。我只感觉到周围空气的冰冷。眼前的雾霭正一点点阻挡我的视线。你走,那一叶兰舟载你驶向远处。你要到哪儿去呢?在那遥远的地方,你会像曾经一样幸福快乐吗?但愿是吧。

你离开以后,也不要太记挂我。我就在这一方土地上简单地过日子,细数过去的美好回忆,想象未来的缤纷岁月……倘若以后,我们再度相遇,也是命中注定的吧!

今天,我们一醉别离,不知道明天的我们是否能酒醒,酒醒过后又会在哪里相遇。在这冷落凄清的深秋,口含离别的苦涩,心中怎能不充斥着感伤!

……

我抬头,空中已挂上一轮残月,西风惨淡,杨柳依依。这徐风拂来,本该令人心旷神怡,如今却让我倍感清冷!

就这样呆坐着冥想一夜。

直到清晨的风吹醒我。我睁眼,江上空无一人。我这才悲伤地发现,原来昨晚的别离不是一场梦境。

可是,你可曾知道,这一别离,一去就是几年,别后蜂拥而至的是无尽的寂寞与愁苦,年华虚度。后会无期的忧闷,别后愁思的积压,即便是有千种风情,又叫我能向谁倾诉,向谁抒怀呢!

《雨霖铃》柳永 篇四

这首词以“伤离别”为主线,目录清晰。开头的三句道出时间、地点、景物。以凄清景色揭开了离别的序曲:清秋节令的“寒蝉”,衬托着“凄切”悲凉秋景。人将别、日已晚、雨乍停、蝉声切。惜别的长亭,凄凉的深秋。壮士分别尚且悲伤,更何况这对一别可能成永诀的恋人呢?“都门”三句,写离别时的心情。设宴帐中,本欲多“留恋”片刻,怎奈“兰舟催发”,这样的饯别酒,饮起来怎能不“无绪”?欲留不得,欲饮无绪,矛盾之极。“兰舟”,相传鲁班刻木兰树为舟(见〈〈述异记〉〉),后用兰舟作船的美称。“执手”两句,将惜别推向高潮。手拉着手面对依依惜别的恋人,泪眼对着泪眼,纵有千言万语,因悲痛气塞而一句也说不出来。这是分别时的情景。对照苏东坡的悼亡妻的《江城子》中“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我们能更好地理解。以上三小节极尽了回环、顿挫、吞吐之能事。“念去去”两句,则承上启下,笔随意转,有如浩瀚长江,一泻千里。千里烟波,楚天空阔,设想到别后的道路遥远而漫长。就此一别,人各东西,对情人的思念有如楚地沉沉烟波,伴随情人左右。

下片以“多情自古伤离别”起承上下文。人间最苦的是情种,“离别”是导致“最苦”的直接原因。“更那堪”在“冷落清秋节”之时。“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酒入愁肠愁更愁,词人因“无绪”而饮的闷酒极易使人沉醉。设想一下,词人追随载着情人的兰舟,沿着栽满杨柳的汴河岸,一直追下去,直到残月西沉,晓风渐起,才吹醒痴情的词人。杨柳是古代最能代表惜别之物,故汴水两岸广栽杨柳。“杨柳岸,晓风残月”是脍炙人口的千古名句,代表了柳词通俗,以白描见长的风格。宋代俞文豹《吹剑录》载:东坡在玉堂,有幕士善歌,因问:“我词何如柳七?”对曰:“柳郎中词,只合十七八岁女郎,执红牙板,歌‘杨柳岸,晓风残月’。学士词〈指苏东坡的词〉须关西大汉、铜琵琶、铁绰板,唱‘大江东去’”。这段话说明柳词婉约缠绵,苏词豪放旷达两种词风。“此去经年”由今夕推及经年,由眼前的“无语凝咽”设想到“暮蔼沉沉楚天阔”,更推及“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一波三叹,想象别后相思的'苦况,更深一层。“凄、苦、惨、悲、痛、恨、愁”贯穿始终,令人不忍再读。这首词写来极有层次、曲折回环,以千种风情衬尽了羁旅愁苦,人间别恨。真可谓想见难,别更难。

《雨霖铃》抒写柳永在汴京同恋人分手时的离愁别恨,艺术手法相当高。概而言之有一托物言情、广用白描。如“寒蝉凄切”“骤雨初歇”“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本词白描手法相当好。刻画人物神态,如“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咽”,临别时千言万语,竟无从说起。几笔勾勒,传神地道出情人分手时那一刹那,内心世界相当丰富。再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托物言情,展现情思:捕捉了月西沉、天将晓的情景;杨柳岸使人联想到折柳赠别的习俗,依依杨柳,绵绵别情。二、点缀渲染,恰到好处。刘熙载《艺概》中谈到:词有点(点缀)、有染(渲染)。柳耆卿《雨霖铃》云:“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上两句点出离别冷落,“今宵”二句,乃就上二句意染之。点染之间,不得有它语相隔,隔,则警句亦成死灰亦。此意乃是以画法论词,从中可看出柳词中有画,反复渲染。既精雕细刻,又大胆泼墨,前后照应,委婉自如。柳词的点染技巧,确实达到很高的成就。柳词对苏轼、秦观、周邦彦等名家在不同程度上有一定的影响。但也应看到柳词有的句子过于平俗,尚欠文雅。

作者简介

柳永(987年-1053年),字耆卿,本名三变,字景庄,后改名永,排行第七,又称柳七。福建崇安(今福建省武夷山市)人,北宋著名词人,婉约派创始人物。

柳永主要代表作有《雨霖铃》、《蝶恋花·伫倚危楼风细细》、《少年游》、《望海潮》、《八声甘州》、《定**》等。《雨霖铃》词牌名,也写作《雨淋铃》,节选自《乐章集》。相传唐玄宗入蜀时在雨中听到铃声而想起杨贵妃,故作此曲。曲调自身就具有哀伤的成分。宋代柳永的《雨霖铃》最为有名,而其中的'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一句更成为千古名句。

作为第一位对宋词进行全面革新的大词人,柳永对后来词人影响甚大。南北宋之交的王灼即说“今少年”“十有八九不学柳耆卿,则学曹元宠”;又说沈唐、李甲、孔夷、孔榘、晁端礼、万俟咏等六人“皆在佳句”,“源流从柳氏来”。即使是苏轼、黄庭坚、秦观、周邦彦等著名词人,也无不受惠于柳永。

此词在词调的创用、章法的铺叙、景物的描写、意象的组合和题材的开拓上都给苏轼以启示,故苏轼作词,一方面力求在“柳七郎风味”之外自成一家;另一方面,又充分吸取了柳词的表现方法和革新精神,从而开创出词的一代新风。黄庭坚和秦观的俗词与柳词更是一脉相承,秦观的雅词长调,其铺叙点染之法,也是从柳词变化而出;周邦彦慢词的章法结构,同样是从柳词脱胎。

《雨霖铃》柳永 篇五

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都门帐饮无绪,留恋处,兰舟催发。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

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好景 一作:美景)

译文

秋后的蝉叫得是那样地凄凉而急促,面对着长亭,正是傍晚时分,一阵急雨刚停住。在京都城外设帐饯别,却没有畅饮的心绪,正在依依不舍的时候,船上的人已催着出发。握着手互相瞧着,满眼泪花,直到最后也无言相对,千言万语都噎在喉间说不出来。想到这回去南方,这一程又一程,千里迢迢,一片烟波,那夜雾沉沉的楚地天空竟是一望无边。

自古以来多情的人最伤心的是离别,更何况又逢这萧瑟冷落的秋季,这离愁哪能经受得了!谁知我今夜酒醒时身在何处?怕是只有杨柳岸边,面对凄厉的晨风和黎明的残月了。这一去长年相别,相爱的人不在一起,我料想即使遇到好天气、好风景,也如同虚设。即使有满腹的情意,又能和谁一同欣赏呢?

人物生平

柳永其生卒年未见史籍明载,据今人唐圭璋《柳永事迹新证》,约生于宋太宗雍熙四年(987),卒于宋仁宗皇祐五年(1053)。崇安(今福建武夷山)人,北宋词人,婉约派最具代表性的人物之一,代表作 《雨霖铃》《八声甘州》。原名三变,字景庄。后改名永,字耆卿。排行第七,又称柳七。早年常出入于歌楼舞馆,应科举屡试不中,直至仁宗景祐元年(1034)才中进士。柳永通晓音律,多为教坊乐工、歌妓填写歌词,其词在当时流传甚广。

人物籍贯

祖籍河东(今属山西),后移居崇安(今属福建)。现今武夷山市上梅乡白水村人。

柳永故里

柳永于雍熙四年(987)生于京东西路济州任城县,淳化元年(990)至淳化三年(992),柳永父柳宜通判全州,按照宋代官制,不许携带家眷前往。柳宜无奈将妻子与儿子柳永带回福建崇安老家,请其继母也就是柳永的继祖母虞氏代养,直到至道元年(995)才又回到汴京。所以四至九岁时的柳永是在故里崇安度过其童年时代的,此后柳永终身再也没有机会回到崇安。《建宁府志》中录的那首写在崇安中峰寺的《中峰寺》诗,就出于童年柳永之手,也可称之为神童了。

柳永系崇安五夫里(今福建南平武夷山市上梅乡茶景村)人,那里兴植荷花,柳永家前是一片偌大的白蕖之象,钟灵毓秀之山水,养育汲乃更塑造了柳永洒脱飘溢的人生情怀和浮世苦短,何来云归的经世之观,故柳永一出家门,便没再回来,那个美丽的家乡,那蕖白荷只能留在柳永心于四方的纯粹思念中。

仕途坎坷

柳永由于仕途坎坷、生活潦倒,由追求功名转而厌倦官场,沉溺于旖旎繁华的都市生活,在“倚红偎翠”、“浅斟低唱”中寻找寄托。作为北宋第一个专心作词的词人,柳永是北宋一大词家,在词史上有重要地位。柳永扩大了词境,佳作极多,不仅开拓了词的题材内容,而且写作了大量的慢词,发展了铺叙手法,促进了词的通俗化、口语化,在词史上产生了较大的影响。柳永是景祐进士,官屯田员外郎。为人放荡不羁,终身潦倒。死时靠歌妓捐钱安葬。其词多描绘城市风光和歌妓生活,尤长于抒写羁旅行役之情。

许多篇章用凄切的曲调唱出了盛世中部分落魄文人的痛苦,真实感人。柳永是北宋前期最有成就的词家,著有《乐章集》。柳永的父亲(柳宜)、叔叔(柳宣)、哥哥(三接、三复)、儿子(柳涚)、侄子(刘淇)都是进士。柳永本人却仕途坎坷,景祐元年(1034年),才赐进士出身,是时已是年近半百。词作极佳,流传甚广。其作品仅《乐章集》一卷流传至今。描写羁旅穷愁的,如《雨霖铃》、《八声甘州》,以严肃的态度,唱出不忍的离别,难收的归思,极富感染力。

功名

表面上看,柳永对功名利禄不无鄙视,很有点叛逆精神。其实这只是失望之后的牢骚话,骨子里还是忘不了功名,柳永在《如鱼水》中一方面说“浮名利,拟拚休。是非莫挂心头。”另一方面却又自我安慰说“富贵岂由人,时会高志须酬”。因此,柳永在科场初次失利后不久,就重整旗鼓,再战科场。

仁宗初年的再试,考试成绩本已过关,但由于《鹤冲天》词传到禁中,上达宸听。等到临轩放榜时,仁宗以《鹤冲天》词为口实,说柳永政治上不合格,就把柳永给黜落了,并批示:“且去浅斟低唱,何要浮名?”(吴曾《能改斋漫录》卷十六)。再度的失败,柳永真的有些愤怒了,柳永干脆自称“奉旨填词柳三变”,从此无所顾忌地纵游妓馆酒楼之间,致力于民间新声和词的艺术创作。官场上的不幸,反倒成全了才子词人柳永,使柳永的艺术天赋在词的创作领域得到充分的发挥。当时教坊乐工和歌姬每得新腔新调,都请求柳永为之填词,然后才能传世,得到听众的认同。柳永创作的新声曲子词,有很多是跟教坊乐工、歌妓合作的结果。柳永为教坊乐工和歌妓填词,供她们在酒肆歌楼里演唱,常常会得到她们的经济资助,柳永也因此可以流连于坊曲,不至于有太多的衣食之虞。南宋罗烨《醉翁谈录》丙集卷二就说“耆卿居京华,暇日遍游妓馆。所至,妓者多以金物资给之。”柳永凭借通俗文艺的创作而获得一定的经济收入,表明宋代文学的商品化开始萌芽,为后来“职业”地从事通俗文艺创作的书会才人开了先河。

然而在柳永的这段人生中,柳永并没有真正放下心中的功名之欲。柳永还是想要功名的,柳永还是希望走上一条通达于仕途的道路。于是柳永或是去漫游,或是辗转于改官的途中。漫长的道路,漫长的希望与寂寞中,柳永写下了大量的羁旅行役之词。这类作品向来是受历代学者称赞的。吴曾《能改斋漫录》卷一六载:晁无咎云:“世言柳耆卿曲俗,非也,如《八声甘州》云:‘渐霜风凄紧,关河冷落,残照当楼。’此真唐人语,不减唐人高处矣。” 《八声甘州》就是一首羁旅行役之词。清人陈廷焯《词坛丛话》也曾说:“秦写山川之景,柳写羁旅之情,俱臻绝顶,有不可以言语形容者。”柳永的羁旅行词约为60首,占全词的近四分之一。羁旅题材常用于表现文士追求功名不果后的心情与思绪,因而柳永的羁旅行役词也透着浓厚的文人气质,这种气质多表现为或用羁旅词书法怀古之志,如《双声子》(晚天萧索),或用羁旅词表现追求功名的封建士大夫的失志之悲和飘零的孤独,如《归朝欢》(别岸扁舟)和《轮台子》(一枕青宵)。然细细品读柳永的羁旅词,却会发现这类词中仍有相当一部分夹着世俗的尾巴,即一方面高唱文人格调,一方面剪不断与歌妓的相思和缠绵的回忆。试看《雪梅香》一词:“景萧索,危楼独立面晴空。动悲秋情绪,当时宋玉应同。渔市孤烟袅寒碧,水村残叶舞愁红。楚天阔,浪浸斜阳,千里溶溶。 临风,想佳丽,别后愁颜,镇敛眉峰。可惜当年,顿乖雨迹云踪。雅态妍姿正欢洽,落花流水忽西东。无憀恨,相思意,尽分付征鸿。”词一开篇就写萧瑟的秋景引发了自己的悲秋情绪,而这种情绪,和当时的宋玉应是相同的。以开创悲秋情结的鼻祖宋玉来写这种悲,更体现出满腔才华的人走向衰老时对年华已逝无可挽回而自己的志愿还没有完成时的那种悲凉和悲痛。柳永科举屡次失败,到头来虽做得一个小官,并没有开拓出能够实现自己梦想的舞台,加上改官曲折,升迁无望,柳永内心充满了对人生和生命的感叹。“危楼”、“孤烟”、“残叶”、“楚天”和“斜阳”等景物更深刻展现出当时景色的萧索。而这景色却是和作者内心的感情相吻合的。

正如叶嘉莹女士在《唐宋词十七讲》中所说,柳永的这类词成功的将词境“从春女善怀过渡到秋士易感”,真正写出了一个读书人的悲哀。词的下片即转向了思念。“临风想佳丽,别后愁颜,镇敛眉峰。”柳永在风中思念着柳永爱的人,同时也想象着对方对自己的思念,她应是愁容满面,眉头深锁。这样的思念写得很真切和诚挚。然而下句立刻就转到了“雨迹云踪”,自宋玉《高唐赋》开创了以“云雨”这个意象隐喻男女的欢爱之后,“云雨”一词也就成了男女之欢的代名词。此处“云雨”即是此意。柳永一思念佳人,就想起当年欢爱的场景,这几乎成了柳永词中的一个通病。

另一些羁旅词中,柳永虽未提及云雨,却提起了同样让文人雅士不耻的秦楼楚馆等烟花之地,提起了貌美如花的歌妓。究其原因,主要是在京师的时候,柳永生活的大部分都是和歌妓一起度过的,并且那些歌妓给了柳永无数欢快的,让柳永感到自我价值得以实现的美丽回忆。日后怀想起的事和人总是生命里让自己难忘的,给自己安慰的,在落魄时给自己救助的。柳永也如此,在征途中,柳永唯一能忆起的,便是那些在柳永不如意的时候陪在柳永身边的烟花女子。一个作家的经历决定了柳永创作的格调,正是当时的社会条件给了柳永那样坎坷经历,让柳永不得不以烟花场所为港湾,因此我们便不能苛求柳永写出如“大江东去”那样具有雄心抱负的句子。柳永能想起和描绘的,只能是年少时嫣红的记忆和记忆中的人,如《鹊桥仙》(届征途)。

出身儒宦家庭,却拥有着一身与之不兼容的浪漫气息和音乐才华的柳永,一生就在这二者之间奔波忙碌。柳永迷恋情场,却又念念不忘仕途。一部《乐章集》就是柳永周旋于二者间的不懈追求、失志之悲与儿女柔情的结合。柳永想做一个文人雅士,却永远摆脱不掉对俗世生活和情爱的眷恋和依赖;而醉里眠花柳的时候,柳永却又在时时挂念自己的功名。柳永是矛盾的,柳永的矛盾既源于柳永本人,又源于柳永所生活的社会。柳永是人生、仕途的失意者、落魄者,柳永无暇去关注人的永恒普遍的生命忧患,而是侧重于对自我命运、生存苦闷的深思、体验和对真正爱情的向往与追求,执着于对功名利禄、官能享受的渴望与追求,抒发自己怀才不遇,命运艰舛的痛苦。因此柳永只能做着拖着一条世俗尾巴的自封的“白衣卿相”。

柳永不仅从音乐体制上改变和发展了词的声腔体式,而且从创作方向上改变了词的审美内涵和审美趣味,即变“雅”为“俗”,着意运用通俗化的语言表现世俗化的市民生活情调。

柳永扩大了词境,佳作极多,许多篇章用凄切的曲调唱出了盛世中部分落魄文人的痛苦,真实感人。柳永还描绘了都市的繁华景象及四时景物风光,另有游仙、咏史、咏物等题材。柳永发展了词体,留存二百多首词,所用词调竟有一百五十个之多,并大部分为前所未见的、以旧腔改造或自制的新调,又十之七八为长调慢词,对词的解放与进步作出了巨大贡献。柳永还丰富了词的表现手法,柳永的词讲究章法结构,词风真率明朗,语言自然流畅,有鲜明的个性特色。柳永上承敦煌曲,用民间口语写作大量“俚词”,下开金元曲。柳词又多用新腔、美腔,旖旎近情,富于音乐美。柳永的词不仅在当时流播极广,对后世影响也十分深巨。

《雨霖铃》柳永 篇六

此词当为词人从汴京南下时与一位恋人的惜别之作。柳永因作词忤仁宗,遂“失意无俚,流连坊曲”,为歌伶乐伎▼

作者介绍

柳永

柳永,(约987年—约1053年)北宋著名词人,婉约派创始人物。汉族,崇安(今福建武夷山)人,原名三变,字景庄。

柳永的`故事 篇七

柳永年少成名,少时家境优渥。他们家世代做官,他自小发愤读书,希望能在朝庭为官,继承家业。从十八岁入京赶考到五十岁终于在朝为官,他的一生都在功名之间徘徊,他将所有对功名的渴望全部化成了诗词留于后世。他有才情,却不得志。

柳永

十八岁,他原本是前往汴京参加礼部考试,却在途中被繁华迤逦的苏杭迷惑了心智,整日与青楼歌妓相伴,并为她们作词写曲。将政治理想全总都抛之于脑后,第一次应考名落孙山,原本雄心壮志的他受到了空前的打击。在悲愤沮丧之余,他作出了传世的名作《鹤冲天》,“白衣卿相”之名自此而来。

几次落榜之后,他辗转出京,多方干谒,却都是求仕无门。一身才气,最后换成牢骚之作,与青楼歌妓相伴。仕途的坎坷,给了他极大的打击,真的就应了他作的那句词:且去浅斟低唱,何要浮名?如果柳永知道这句词会成为他仕途之路上的绊脚石,不知道他还会不会逞一时意气,作这首白衣卿相之词。然而,如果没有政治上的失意,那么如今的柳永,风月之地的柳郎便不会出现。他以同样的眼光看待青楼的歌妓,并为她们填词作曲,供他们弹唱。他将她们比作清水芙蓉、秀丽海棠,他真心实意的赞美她们,而不似那些看似一本正经实质却内心下流的人那般无情无义。人面桃花两相映,人间多是有情郎。柳永的一生不能算光辉,死后还需青楼女子筹钱为他安葬,但是有无数风尘女子为其披麻戴孝,也不能说他做人失败。

《雨霖铃》柳永 篇八

《雨霖铃》

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都门帐饮无绪,留恋处,兰舟催发。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 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解调:按:此首《雨霖铃》乐章集中属双调,填此调尤可注意者,以押入声韵为宜。“对”、“竟”、“念”、“更”、“便”等去声领格以及“骤雨”“暮霭”,“此去”应声调不差。“念去去”三个去声是振荡情感,转折内容之关键。

集评:

1.明·李攀龙《草堂诗余隽》:“千里烟波”,惜别之情已骋;“千种风情”,相期之愿又赊。真所谓善传神者。

2.明·俞彦《爰园词话》:古豪杰英爽都在,使屯田此际操觚,果可以“杨柳岸,晓风残月”命句否。且柳词亦只此佳句,余皆未称。而亦有本,祖魏承班《渔歌子》 “窗外晓莺残月”,第改二字增一字耳。

3.清·王又华《古今词编》又沈谦《填词杂说》:“晓风残月”、“大江东云”,体制虽殊,读之皆若身历其境,惝恍迷离,不能自主,文之至也。

4.清·贺裳《皱水轩词筌》:柳屯田“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自是古今俊句。

5.清·沈雄《古今词话》:吹剑录曰:东坡在玉堂日,有幕士善歌,因问我词何如耆卿。对曰,郎中词,只好十七八女子,执红牙按歌杨柳岸晓风残月。学士词,须关西大汉铁绰板,唱大江东去。为之绝倒。又,江尚质曰:东坡酹江月,为千古绝唱。耆卿雨霖铃,惟是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东坡喜而嘲之。沈天羽曰:求其来处,魏承班“帘外晓莺残月”,秦少游“酒醒处,残阳乱鸦”,岂尽是登溷语。余则为耆卿反唇曰,“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死尸狼藉,臭秽何堪,不更甚於袁綯之一哂乎。又,琪园随录曰:开明光上座,得法於报本元。归里嗜酒,歌柳词以示寂曰:“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

6.清·田同之《西圃词说》:今人论词,动称辛、柳,不知稼轩词以“佛狸祠下,一片神鸦社鼓”为最,过此则颓然放矣。耆卿词以“关河冷落,残照当楼”与“杨柳岸、晓风残月”为佳,非是则淫以亵矣。此不可不辨。

7.清·李调元《雨村词话》:“今宵酒醒”,子夜懊侬之余也(此尤侗语,侗号悔庵)。又,柴虎臣论词曰:“语境则‘咸阳古道’、‘汴水长流’,语事则‘赤壁周郎’、‘江州司马’,语颢则‘岸草平沙’、‘晓风残月’’,语情则‘红雨飞愁’、‘黄花比瘦’,可谓雅畅。”

8.清·周济《宋四家词选》:清真词多从耆卿夺胎,思力沉挚处,往往出蓝。然耆卿秀淡幽艳,是不可及。

9.清·冯金伯《词苑萃编》:苏东坡“大江东去”,有铜将军铁绰板之讥。柳七“晓风残月”,谓可令十七八女郎按红牙檀板歌之。此袁綯语也。后人遂奉为美谈。然仆谓东坡词自有横槊气概,固是英雄本色。柳纤艳处,亦丽以淫耳。况“杨柳外”句,又本魏承班《渔歌子》“窗外晓莺残月”,改二字增一字,焉得独擅千古。

10.清·黄氏《蓼园词评》:送别词,清和朗畅,语不求奇,而意致绵密,自而稳惬。

11.清·刘熙载《艺概·词概》:词有点有染。柳耆卿《雨霖铃》云:“自古多情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上二句点出离别冷落,今宵二句,乃就上二句意染之。点燃之间,不得有他语相隔,隔则警句亦成死灰矣。

12.清·张德瀛《词征》:耆卿词多本色语,所谓有井水处,能歌柳词,时人为之语曰“晓风残月柳三变”,又曰“露花倒影柳屯田”,非虚誉也。特其词婉而不言语,语纤而气雌下,盖从俗者。以发乎情止乎礼义之旨绳之,则望景先逝矣。胡致堂谓为掩众制而尽其妙,盖耳食之言耳。

13.近人蔡嵩云《柯亭词论》:“《雨霖铃调》,在《乐章集》中,尚非绝诣。特以杨柳岸,晓风残月得名而。”

14.今人唐圭璋《唐宋词简释》:此首写别情,尽情展衍,备足无余,浑厚绵密,兼而有之。15.清·宋翔凤《乐府余论》:柳词曲折委婉,而中具浑沦之气,虽多俚语,而高处足 冠群流,倚声家当尸而祝之。如竹(土宅)《词综》所录皆精金粹玉,以屯田一生精力在是,不似东坡辈以余事为之也。

16.彭孙逼《金粟 词话》:柳七亦自有唐人妙境,今人但从浅俚处求之,遂使金荃 兰畹之音流入挂枝黄莺之调,此学柳之过也。

17.周济《介存斋论词杂著》:耆卿为世訾久矣,然其铺叙委宛,言近意远,森秀幽淡之趣在骨。耆卿乐府多,故恶滥可笑者多,便能珍重下 笔,则北宋高手也。

18.赵令畴《候靖录》卷七引苏轼语:“世言柳耆卿曲俗,非也,如《八声甘州》之‘霜风凄紧,关河冷落,残照当楼’,此语于诗句不减唐人高处。”

《雨霖铃》特色赏析

“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都门帐饮无绪,留恋处,兰舟催发。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

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此词为抒写离情别绪的千古名篇,也是柳词和宋代婉约词的杰出代表。词中,作者将他离开京城汴京南下时与恋人依依惜别时的真情实感表达得缠绵悱恻,凄婉动人。

一、《雨霖铃》的创作背景

柳永(约980-约1053),原名三变,字耆卿,因排行七,又称柳七。少年时去汴京应试,经常跟歌伎们一道生活,狂放不羁。曾放言“我不求人富贵,人须求我文章。”仁宗皇帝闻其言,说:“柳永不求富贵,谁将富贵求之?任你白衣卿相,风前月下填词。”遂落第。由于仕途坎坷、生活潦倒,他由追求功名转而厌倦官场,耽溺于旖旎繁华的都市生活,在“倚红偎翠”、“浅斟低唱”中寻找寄托。由于得到艺人们的密切配合,他完成了词从小令到慢词的发展与转变,并且在词的内容方面也有一定程度的拓展,同时使宋词开始了一个新的发展阶段。这首词调名《雨霖铃》,一作“雨淋铃”,原为唐教坊曲名。相传唐玄宗于安史之乱时,避地蜀中,至斜口时,霖雨连日,栈道中闻铃声,为悼念杨贵妃,遂制此曲。同是羁旅、离情等题材,和唐五代词人相比,柳词“尤工于羁旅行役”(清陈振孙),他的词作更多地倾注了自己的真实情感。其代表作《雨霖铃》,就充分体现了这一特征。全词以凄切婉转的笔调,描写了离别之情,感情在词中尽情展衍,备足无余;浑厚绵密,兼而有之。词的上片写临别时的情景,下片主要写别后情景。全词起伏跌宕,声情双绘,是宋元时期流行的“宋金十大金曲”之一。

二、《雨霖铃》的艺术成就

上片起首三句“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写别时之景,未写离别之情,却先以自描的手法,寥寥几笔,便勾勒出一幅有声有色的凄艳、愁惨的秋景图画:凄鸣的秋蝉、暮色中骤雨后的长亭。并巧妙地点出了离别的时间、地点:深秋,傍晚,都门外的长亭,这是何等浓重的伤感的氛围与地点,“寒蝉凄切”,既写出了秋气之摇落,时序之惊心,又使欣赏者马上联想起“燕翩翩其辞归兮,蝉寂寞而无声”(宋玉《九辩》),“寒蝉鸣我侧”(曹植《赠白马王彪》),“西陆蝉声唱,南冠客思深”(骆宾王《咏蝉》)这类“悲秋”之句。好的语言往往如此:一方面,它以自己的写景作为促媒,以外界物侯之变化撩拨起读者的层层感情涟漪;另一方面,它又向读者“释放”出经过漫长历史过程长期“积淀”在词语中的“能量”,以此来感召他们的生活经验和艺术联想。

“寒蝉凄切”四字,使那凄楚哽咽的声声蝉嘶,形成整首别曲、整幅离图的悲哀的“基调”和黯淡的“底色”。长亭,古代路旁置有亭子,供行旅停息休憩或饯别送行。“十里五里,长亭短亭。谓十里一长亭,五里一短亭。”(庾信《哀江南赋》),“何处是归程?长亭更短亭”(李白《菩萨蛮》)。“长亭”在古代送别诗词中不断出现,已成为一个蕴含着依依惜别之情的意象。在本词中,词语本身的象征意义(送行)和它的“历史积淀”又在双倍地发生着作用,不能不使读者产生难以压抑的离愁别绪。

“都门帐饮无绪,留恋处,兰舟催发”三句,以精炼之笔刻画了典型环境与典型心理:一边是留恋情浓,一边是兰舟催发,写出了情人的留恋与舟子催发的矛盾,离别伤痛之情陡增。“兰舟催发”,以直笔写出了时间之紧迫,柔情缠绵的恋人此时也不得不相互分手、道别,因而更促使彼此间感情的深化。于是后面便道出“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二句,直写情人离别之际的动人场景,感情至此达到高潮。这是令人黯然销魂、伤心欲绝的时刻。读到此处,不禁让人想起“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苏轼《江城子十年生死两茫茫》)的诗句。而此处描写,则更为沉痛,更为感人。全词词境也就此凝固、定格。“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眼前景物突然一转,由实到虚,写出了去路茫茫、道路修远、一程远似一程的未知旅程。道尽了恋人分手时难舍的别情。

上片正面话别,下片则宕开一笔,叹从来离别之可哀:“多情自古伤离别”意谓伤离惜别,并不自我始,自古皆然,接下“更那堪”句,更推进一层,言已之当秋而悲离,离情更甚于常时。衬托手法的采用使它更凸现、更为动人。“今宵酒醒何处”三句,蝉联上句而来,是全篇之警策,成为柳永光耀词史的名句。这三句本是想象今宵旅途中的境况,遥想不久之后一舟临岸,词人酒醒梦回,却只见习习晓风吹拂萧萧疏柳,一弯残月高挂杨柳梢头。整个画面充满了凄清的气氛,客情之冷落、风景之清幽、离愁之绵邈,完全凝聚在这画面之中。“一切景语皆情语”,试想昨日还在“都门帐饮”、“执手相看”,可今朝醒来,只见“晓风残月”唯有一钩残月斜挂在天边,如今独在旅舟之上见柳,怎不惹满怀离思?“此去经年”四句,更是推想自己离别之后经年的孤寂寥落,悲苦之情己溢言表。想当初他们相聚之日,每逢良辰好景,总感到欢娱;可是别后非止一日,年复一年,纵有良辰好景,也引不起欣赏的兴致,只能徒增烦恼。以“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之句归纳全词,犹如奔马收缰,有住而不住之势;又如众流归海,有尽而未尽之致。全词感情也因此喷薄而出,余情无穷,无味不尽。

上下两片相比,各有特点。上片以写景为主,情生于景,情融于景,并为下片感情的直抒作铺垫。下片以抒情为主,以虚设之景抒别离之情,化景为情,而悠悠离情则作为主线上下贯穿。读罢全词,人们无不为这对情人一掬同情之泪,更不禁为柳永精彩的描写而拍案叫绝。

此词之所以脍灸人口,是因为它在艺术上颇具特色,成就甚高。词人善于把传统的情景交融的手法运用到慢词中,把离情别绪的感受,通过具有画面性的境界表现出来,意与境会,构成一种诗意美的境界。同时又以具体鲜明而又能触动离愁的自然风景画面来宣染主题,状难状之景,达难达之情,极力描摹了一对恋人之间难分难舍的离情,让人读来畅快淋漓,婉约细腻,耐人寻味。

柳永的一生 篇九

柳永是我国北宋著名的诗人,字耆卿,本名柳三变,字景庄,后来自己改名柳永,因在家重给排行老七,所以又称柳七,祖籍是河东人(今天在山西)后来迁居到福建崇安人,约生于公元987年。

柳永出生于官宦之家,祖父柳嵩,曾经是沙县县丞,父亲柳宜曾出任南唐御史。淳化元年,柳永的父亲上书授全州通判,柳永跟随父亲上任,咸平六年即公元1003年,柳永作下《望海潮》拜谒孙何,此词让柳永名声大震,景德年间,柳永离开杭州前往苏州,不就又回到扬州,在那里度过自己的青春岁月。公元1008年,柳永进京赶考,1009年,柳永初次考试落第,心中不满作下《鹤冲天-黄金榜上》,1015年,柳永参加礼部考试,又落第,同时与他的老相好虫娘之间关系出现问题,又作下《征部乐-雅欢幽会》,1018年,柳永考试再次落第,1024年第四次考试还是落第,愤怒地离开京城,南下。

1029年,柳永返回京城,触目伤情,又离开京城,到西北去了。公元1034年,宋仁宗亲政,开启恩科,考试渡渡放宽,柳永终于及第,拜官睦州团练推官,那时候柳永已经年近暮年,所以柳永非常高兴。1037年,柳永调任余杭县令,在那里深得百姓的爱戴,两年后被调往浙江定海。1043年又被调到泗州做判官,之后便经常调来调去,1046年任著作郎,三年后转太常博士,第二年改任屯田员外郎,定居润州,四年后,1053年,柳永去世。